籠子裏兩只“雞”, 立刻激揚地叫了起來。

火光沖天，鋪子的棚頂都被掀開了。

晁凡呆了一瞬，立刻丟下雞籠，大喊著沖了出去：“王大哥！王大哥！你還活著嗎？王……”

熊熊火光中，王鐵匠腳下的兩只狐貍屍體早被燒成了灰燼，他卻宛如神人一樣站著，還拿刀割破手腕，將血灑進了爐中。

“封！”隨著他一聲大喝，武器胚子長鯨吸水, 將騰空的赤焰與炙熱全數吞了下去，灰不溜秋的鐵身上紅光一閃，仿佛吃飽後的小孩, 打了個小飽嗝。

“臥槽！新手村的鐵匠這麽牛逼嗎？”跟上來的星河正好看到這一幕，心肝兒不爭氣地抖了抖道, “鋪子裏的武器，難道都是這麽造出來的？”

王鐵匠閉了閉眼睛, 黝黑的臉上透出一股慘白來。他勉力彎腰將胚子從爐裏拿了出來，起身時，重心不穩，頭一晃，壯碩的身體微微趔趄了兩下。

“誒！”晁凡趕緊從背後頂住他, 扶著對方坐下了。

王鐵匠看了他一眼，眼神有些滿意。

“喝水吧！”晁凡又找出一個大海碗，端了碗白水給他。

王鐵匠一口氣喝光, 這才找回了點力氣，對傻站在一邊的星河說：“都？每件武器這麽煉，你是想我早點死吧？”

聽到這話，本來盤算著再買把劍的星河頓時打消了念頭，直截了當道：“那你把今天打的這件賣我吧，價錢好商量。”

王鐵匠哼了一聲：“想得美，這是別人訂制的，不賣——‘你個大傻/逼’，再去給我倒碗水來。”

晁凡頓了頓，面無表情地接過碗，轉身倒水去了。

星河則有些不死心：“你這兒還能訂制？那好，我也訂一把行不行？我是用劍的，王……王大哥，你幫我打把劍可好？”

“行啊！”王鐵匠眼皮子都沒擡，“一把一萬兩。”

星河嚇了一跳，懷疑地看著對方：“真的假的？”

“假的！一把十萬兩！”王鐵匠沒好氣地說。

星河咬了咬牙，感覺自己被耍了，見晁凡端水過來，立刻催促道：“餵，拿上雞趕緊走吧，快交任務去。”

“王大哥，那您自己休息，我給村長送……雞去了。”糾結半天，晁凡好不容易才順著這裏的人，把鳳凰叫成了雞。

“我看你心腸還挺好的。”王鐵匠讚賞地看著他，“等會兒能不能麻煩你，去青陽山給我采兩株活血的藥過來？”

叮！任務！

晁凡忙不疊地答應了，說送完雞就去給他采藥。

兩人拎著雞籠去村口找村長，村長這會兒正在樹蔭下梳理自己的白胡子，見到兩人，遠遠地招了招手：“來了？哎呀，看來看去，還是張大嬸養得雞好啊，瞧瞧這顏色，瞧瞧這個頭。”

晁凡無言可對，抽了抽嘴角，把雞遞了過去。

“‘你個大傻/逼’，謝謝你了。”老村長接過籠子，檢查完“貨色”後，語重心長地道，“看來，你選擇了一條對的道路，來，這是給你的酬勞。”

晁凡滿懷期待地伸出雙手，然後，他從零級升到一級，領悟了一個“拔毛”的新技能，順便得到了五十個銅板。

……

空氣仿佛陷入了寂靜。

過了好一會兒，晁凡才艱難開口：“村長，什麽意思？我忙活了一上午，你給我五十個銅板，還有，拔毛？這是什麽鬼技能？我拔誰的毛啊我？！”

“給它們拔毛啊！”老村長理所當然地指了指籠子裏的鳳凰，“我家老婆子眼神不好，來，你幫我處理幹凈咯，我再提回去。”

叮，又是任務。

晁凡深吸一口氣——蹲下了！

“看吧，生活玩家就是幹這種事的。”星河在一邊偷笑，順便唧唧歪歪，“叫你不聽我話，吃虧了吧。”

晁凡掀開雞籠蓋子，揪出了一只凰。

凰的小黑眼睛，滴溜溜地看著他，一副傻兮兮的樣子。

“你可別怪我。”晁凡避開它的視線，“要怪就怪天庭那些人，可能在他們眼裏，你的珍貴程度差不多就是一只雞了。”

凰偏了偏頭，沒聽懂。

晁凡一咬牙，一跺腳，用起了拔毛技能。

“啾”的一聲尖叫，凰的尾羽掉了一根下來。

老村長一旁搖了搖頭：“熟練度太低了，多練練。這雞的毛這麽多，你一根根的拔，得拔到什麽時候？老頭子今晚還要不要過壽了？”

既然開了頭，晁凡就只好繼續下去。

不顧凰的尖叫與憤怒，晁凡狂點拔毛技能，於是路過的新人玩家，便看到了這樣一幕——村口的榆錢樹下，三個大變態正圍在一起，對一只漂亮大鳥實行慘無人道的蹂/躪。中間那人揪著鳥脖子，頻頻下手，大鳥尖叫連連，叫一聲，五彩羽毛便脫落一根，竟是被那人活活揪下來的。

這種景象實在太過奇特，以至於幾個趕著升級的新人玩家破天荒停了下來，錄上一段小視頻，傳到了游戲論壇上。這些人的標題，起得一個比一個聳動，從《這樣的人渣能不能以破壞環境罪抓起來？》到《新人村驚現心理變態，上古神物尖叫雞重現江湖》，再到《黃暴！光天化日之下，三個大男人竟把一只雞弄得嗷嗷叫！》……簡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。

好事者沖進來看了個熱鬧。調笑的有之，譴責的有之，刨根問底的也有之……

然而，看的人多了，總會出現一兩個識貨的。認出捏在晁凡手裏的，既不是什麽漂亮大鳥，也不是什麽雞，而是一只珍貴的鳳凰。那拔掉的，是多少修道玩家夢寐以求的鳳凰翎羽啊！這人是誰？得馬上找到他，把他手裏的“雞毛”都給買下來。

於是，在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情況，幾個高手榜的大佬紛紛朝新手村趕來。

晁凡還不知道這些，一開始，他是懷著抗拒的心思在完成任務，可是拔著拔著，他卻拔出了一種爽感，一種類似於撕黑頭和捏泡泡的爽感，再加上當人沈浸在有規律，不間斷的重覆勞動中，很容易放空精神，讓肌肉記憶主宰自己。

所以，在晁凡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，他拔毛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，一技能下去，拔下的毛也越來越多。技能熟練度在不斷增長，晁凡的手，揮成了一道殘影。

半小時後，高貴美麗的凰，變成了光禿禿的白斬雞。還真別說，拔了那層毛後，鳳凰和雞沒什麽兩樣，就是個頭大點，像是吃飼料長大的肉雞。

“呼！”晁凡長出一口氣，神清氣爽。

“不錯不錯，孺子可教也……”老村長笑著把另外一只鳳也遞給了他。

這一次沒要半小時，五分鐘後，鳳就和他伴侶一樣，變成光溜溜的裸奔雞了。

晁凡再去看那個技能，發現技能解說已經變了，長了不少：“可升級技能，該技能對一切毛發生物有效，一經發動，有百分之三十幾率，在無痛情況下，薅掉對手百分之三十毛發，有百分之六十幾率，在劇烈疼痛中，薅掉對手百分之五十毛發。效果可疊加，有效時間二十四小時。”

這是讓自己開店，做無痛脫毛嗎？

晁凡不懷好意地看了看蹲在身邊，對自己滿臉嗤笑的星河，手一扣，悄悄發動了技能。

叮，沒成功。

晁凡再用了一次，叮，星河那飄逸的長發，頓時像被爬犁犁過一樣，腦門中間的那撮頭發不翼而飛，變成了深可見頭皮的東非大裂谷。關鍵是，他還毫無知覺。

“噗嗤！”這下，換晁凡忍不住笑了。

“笑什麽笑？”星河教育他，“你這種情況，哭都來不及，還有心思笑？”

“對對對，我不該笑的。”晁凡嘴角止不住的上揚，只好強迫自己移開視線，找村長討賞，“村長，獎勵呢？”

“誒？脫個毛也找我要東西？哎呀哎呀，怕了你們這群小夥子了。”村長緊緊摟著兩只雞，嫌棄道，“咯，那這一地雞毛都給你吧，你可以紮個毽子踢。”

隨著村長話音落下，晁凡從一級升到了二級，不過這次，沒有新技能點亮了。

“真沒別的東西了？”晁凡查了一下自己的資產，發現銅板沒增加，東西也沒有，真的只有一地雞毛。

“年輕人，不要太貪心。”村長瞇著眼睛，騰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，一副智慧老人的模樣，“走你選的這條路，是萬萬不能著急的。這樣吧，今晚我過壽，來的客人肯定很多，你來幫老婆子洗菜端碗，可以吧？”

好吧，好歹又給了一個任務。晁凡無奈之下，只好答應了。只是心中默默腹誹道：老摳門，張大叔的鮮魚，你別想嘗一口！

對付完村長，晁凡回過頭來，又憋不住笑了。

不光他，凡是路過村口的，沒有一個不對星河露出笑臉來。

星河啥也不知道，反倒有些受寵若驚：“怎麽了？怎麽都朝我看？還對我笑？是知道我等級高嗎？誒誒誒，笑得我都有點腦門發涼了，感覺怪怪的。”

“可能看你長得帥吧。”晁凡好不容易才板住臉，轉移話題道，“對了，我現在要下線了，你下不下？”

“下線幹嘛？”星河不解。

“吃晚餐啊！”晁凡別過頭，“再說我弟弟不舒服，我得看看他好了沒有。”

“那行，一起下吧。”星河這才想起來，屋裏還有一個大活人呢。

六點一到，兩人齊齊下線。就在這時，村口草叢中，突然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。過了一會兒，一個身穿朱紅色衣裳的年輕人從草叢裏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，懊惱道：“哎呀，差一點點就能認識他了！幹嘛要在六點，突然下線啊？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今天去看了李易峰的《動物世界》，刮目相看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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